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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心急如焚

  第105章:心急如焚 (第2/2页)
  
  “刘中天,你个老东西,别以为你上点年岁,我就怕你,把我惹毛了,联防队一样把你收拾了!”他拍拍腰下枪,“你以为这是烧火棍?”
  
  “干什么?陈仲秋,你想造反吗?”呼呼啦啦四五个人端着枪冲出来,“想在这里撒野,你们是找错了地方!”
  
  “黄天河,我们的事还没了呢,你打我那一枪该怎么算?”
  
  “那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姓黄的,我叫你牛,现在有黄家大院罩着你,早晚有一天犯到我手上,咱就新帐老帐一起算,今个儿是公事,我不和你计较,言高语低,我就当是裤裆里的风,姓刘的,话我是带到了,仗着人多势众?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咱在一决高下,那时不是我在和你说话,我们走!”
  
  陈梅梅听见有人报信,走出来时,陈仲秋只给她一个背影,而且是模糊的:“发生了什么?”
  
  “陈仲秋那狼崽子带两个人来要钱,幸亏天河带人下来,要不还真没人唬住这刺头,他们三个人,都有枪!”
  
  “没到那份上,要不我还能打他一枪,这次再打,就不会打腿了!再打就把他天灵盖敲了,个狗东西!”黄天河想不到陈仲秋一见到他就怂了。
  
  “你也别太大意,这小子背后是镇公所,郝氏父子豢养的狗,见谁咬谁,逞能出风头,他爱这么干,你别跟他叫真!”刘中天不想出任何事,所以想息事宁人。
  
  “叫真能怎地?在这儿能有他便宜占?想得美!”黄天河晃晃手中的枪,“问它答不答应?”
  
  齐泊年看不透世事,就一味攥紧不撒,想不到一直罩着他的柳明楼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他感到危险离他更近,唇已亡,齿必寒,他感到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日本人密集的包围之下,他陷入茫然无绪之中,日本人会不会也用卑劣手段对付他?这样一想,他害怕了,惶惶不可终日,整宿整宿夜不能寐,虚汗淋漓,和柳明楼相比,自己就是草芥中的草芥,要收拾自己,如同拧捻一只小蚂蚁,侄子虽鲁莽威武一下,那只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腥腥作态,别看那些人是修路的,修理起人来,一样不含糊。射杀柳明楼是暗,要宰杀他,就直接而来,没有任何忌惮,更不会腥腥作态。
  
  他站在山梁上,看见日本人早已把触觉一样的公路修到自己煤矿的腹地最深处,它们弯弯曲曲,象一条条绳索,早己结结实实把自己绑了,竟浑然不觉。
  
  四个轱辘木板车,装了高高一大车煤,两匹成年马,拉着它晃晃悠悠,从山岭之间延伸出来的小路上下来,齐泊年和林老六一同坐在车辕上,两个人表情木然,林老六四十壮岁,由于长年不修边幅,脸黑皮糙,显老,胡子邋遢,行六,所以矿上的人,多呼之林老六,他动作娴熟,马蹄声脆,这家伙壮得象头公牛,品嘴,话唠,生人熟人一样。
  
  “大矿长这是遇上难事了,要不然你也不能跑这么远,给人送一车煤,这坎就那么深,迈不出去?”
  
  “你说日本人这么咄咄逼人,我还能扛多久?柳主任没了,我看白县长老了,力不能支,再有点意外,这日子就没法子往下过了!日本人自己拉的屎,非说是狗拉的,龙裂上面被炸,说是中国人炸,幸巧有高孝山,要不然……”
  
  “你是想……?”林老六睁大眼,“你这么撒手一斧子,那些卖力气的怎么活?”
  
  “你说我怎么办?委屈求个全吧,大家各想出路!”
  
  “日本人炸桥不是认怂了,而是拍出一块敲门砖,那是在试探。测拭中国人的,投鼠忌器小把戏,铺设桥面,横梁没加,山口中直很生气,那是日本人一石二鸟之计,你过于高看高孝山能量了。”
  
  “你怎么知道?”
  
  “小鸡能尿尿,各有各的道,下面会更有好戏看,日本人花样多了去了,不妖蛾子,我林字倒着写。”
  
  走过响水坝,吸吸鼻子,炊烟的味道,蒲公英开着蛋黄一样诱人的花,猪耳(朵)棵抓狂往宽松了长,路两边海海漫漫,比庄稼长得都养眼,蓬勃的生命力,挓挲着。
  
  “老黄家这么远?屁股容易坐出茧子来了!”
  
  “你说呢?这道我熟,差不多小二十年,哪一年不在这条道上折腾一二十个来回?看见没有?那就是黄汤河,听得见浊流排山倒海吗?我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喧泻,每每我困惑时,我就停下来,在那儿站一会儿,看着浊浪滔天从高处向下渲泄,你的心瞬间通透。现成的小汽车你不坐,非要造这份罪!”
  
  “你看上去,糙糙无心,其实你是个与你外表截然不同的人,可惜了!”
  
  “没什么,我为了我儿子,我的女儿,放弃一些东西,走到另一条道上,我觉得值!”
  
  “老六,我这么来,是不是太唐突了!?”
  
  “我倒是不觉得,你心中有坎,这坎有点大,你还不能把握,你想听听黄老板意见,不过相同的话,从皮鼓岭到响水坝,你已经问上十几遍!”
  
  “我有吗?”齐泊年恬淡笑笑。
  
  “只多不少!黄老板这个人,八面玲珑,虽这样,对这样朋友,可以完全可信!”
  
  马车从坑坑洼洼走出来,路道平坦许多,太阳放肆地灼热,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心却象相交的齿轮,对挫着,转动着。
  
  笛声,不是羌笛,是普通的竹笛,一曲悠扬,从旁边的沟壑中传出,声声入耳,声声跌宕,听得见老牛不耐烦且无可奈何的声音,心就乱乱生草,比草长得快,比草更乱,矿是齐家几代人赖以生存的体钵,如果贱卖,就是割肉,血溅着,心空着,上上不得,下下不得,卡在卡子上,心哆嗦着。
  
  刘中天在门前,迎接了他们,把车子赶进偏院,让人卸了,就领着两个人去了暖屋,黄兴忠正在擦枪,陈梅梅正在絮叨,见有人来,忙缄口,林梅插不上话,就走出去。
  
  “黄大老板,有日子没见了,怪不得你这样忙碌,你这庄园里这么多事,冒昧打扰了。”齐泊年一边拱手,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齐兄,你能在百忙之中,来到寒舍,我非常高兴,待会儿带你看看: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都干了什么?”
  
  “我首先闻着酒香,酒厂不会就在附近吧?”
  
  “就后院,隔道墙!”
  
  “太太,这是矿上的齐老板,我朋友!”黄兴忠把枪丢在沙发上,“齐兄,不要客气,请坐!是哪阵飓风把你这尊大神吹来了?”
  
  “就东南风!你不去,就不许我来?”
  
  “还在忙矿上的事?你咋就一根筋,跟自己拧巴上了?”
  
  “黄老弟,一言难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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