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章 夜来嘲讽声 (第1/2页)
当这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额头破开大洞而死去时,比剑台上的冲谦老道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些时日,长安城中的一些石榴树,柿子树的枝丫、树叶上出现了一些晶莹的凝露。
这些凝露日出之后也不消失,比一般的露水更为黏稠。
有不少人出于好奇,不只是触碰,甚至品尝了这种露珠的味道。
发现味道十分甘美,犹如蜜糖。
天降异相,凝结甘露,很多人视为盛世之祥瑞。
然而他们这些强大的修行者知道怎么回事。
八品化神通,天地自感应。
这是这座城里,有修强大真气法门的修士真正晋升到了八品,修出了神通,自然引起了一些天地元气的异变。
长安城里头每隔几年出现一名新生的八品修行者,这在盛世的大唐一点都不稀奇。
在这样的盛世里,整个天地的修行资源都似乎在朝着长安倾斜。
然而方才他又感知到了这名新生的八品修行者出手而引起的天地元气异变。
新生的八品一般都会韬光养晦,如果不是被迫出手,而是主动出手,在今夜之乱局之中,这名新生的八品,也是异类,也是真正的厉害人物了。
李得意的马车停在嘉会坊。
他也感受到了那名新生的八品修行者出手时的气机。
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先有李熏,后有这名新生的八品。
若是像他这样的人,就此接受命运的安排,那么等待他的或许就是萧真微那样的一生。
……
顾留白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沧浪剑宗这名叫做冯宗闵的剑师和之前出战的所有剑师都不同。
他的动作很慢。
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面,并没有那种赤裸裸的敌意,反而很无奈。
甚至于因为阴阳天欲经在精神层面的小神通,他认真的看着冯宗闵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出来,这名沧浪剑师眼神里蕴含着请求之意。
更何况按照之前五皇子和裴云蕖给他的资料,这名叫做冯宗闵的剑师虽然是七品,但也只不过是七品中上的水准,轮三轮四都似乎轮不到他出场。
“沧浪剑宗真没人了?”
他故意大笑了一声,声震两岸,但接下来却是压低声音,传音问道,“我看你也不像想要出来和我比剑的人,有什么事想要我帮你的,你便偷偷和我说了。”
冯宗闵身体一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留白,他并不能完全信任这名少年,但想到自己的家人有可能遭遇的可怕命运,他还是轻声传音道,“被逼无奈,以家中人胁迫。我定然会输给你,只是我想请你多给我些时间,若我输得太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留白就已经出剑。
冯宗闵骇然。
见着顾留白剑光分为三点,落向自己的面门,他下意识的就往左踏出半步,瞬间拔剑反刺顾留白的手腕。
铛的一声。
火光四溅,顾留白剑势一变,将他手中的长剑荡开。
身影交错间,他却听到顾留白的声音传入耳廓,“知道了。”
冯宗闵顿时反应过来,顾留白是生怕他停在当地悄声的说得太多,被人看出来。
顾留白身影晃动,他就如同脚踩着被波浪摇动的荷叶一般,身子在数尺范围之内摇摆不定,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以何法刺出,瞬间就带出数十道剑光。
明明只有一个人,但落在曲江两岸的看客眼中,却像是有四五个人在冯宗闵身周闪动,同时急速的出剑连刺。
冯宗闵对顾留白刚刚心生感激,但接下来感知着四周的这些剑影,却是手足都有些冰冷。
这是什么剑招?
这是将沧浪剑宗的“天街风雨栖”和“枯荷听雨声”两招秘剑揉合在了一块?
他在沧浪剑宗虽然并非最拔尖的高手,但排个一二十位也没有什么问题,他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这两招能合在一块用,而且也没想到这两招合在一起用之后,竟能形成这样的八方风雨之势。
这些密密麻麻的剑影过来,他一时连顾留白手中的那柄长剑真正在哪里都来不及感应。
这是配合自己拖延时间么?
这是第一剑就能结束战斗,或者彻底抢占先机吧?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胸口处微凉。
有一道寒气似乎已经提前落在他的胸口。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顾留白的用意,长剑横扫,挡住胸口。
当!
他的胸口荡起一团火光。
只见顾留白往后飘落。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震荡不已,强劲的冲击力让他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了吱哑的响声。
“挡住了!”沧浪剑宗的画舫上,所有的剑师都松了一口气,就连一脸阴戾神色的白有思都面色稍缓。
他也从未想过这两招剑招竟然能如此使用,这四面八方剑光一起,他第一时间也觉得冯宗闵恐怕也撑不过两个照面。
眼下这冯宗闵竟是能够精准的捕捉了对方的剑路,且将对方一剑震开,让对方无法占得先机,这冯宗闵在宗门内以剑守闻名,看来这防御能力倒是的确比其余的人强出许多。
冯宗闵已经清楚顾留白非但是有意相让,而且是尽可能的演得逼真,他心中感激无法言表,当然也不抢攻,只是虚张声势的抖出一蓬剑花,与此同时,真气疯狂朝着手中长剑喷涌。
只见随着他手中长剑的划动,他的身周出现三道如透明水浪般的剑气,缓缓流动,煞是好看。
顾留白往天空一冲,直飞起两丈有余,直接越过冯宗闵头顶的刹那,眼看着他还要往前飞去,但是手中长剑往下一压,他突然头重脚轻般倒了下来,对着冯宗闵的头顶就是一剑。
这笔直的自天上来的一剑原本就十分难挡,冯宗闵往上一撩,身前身后顿时全是空当。
顾留白体内一阵轰鸣,他的身体突然又横飞了数尺,这一下,他的剑就不是刺向冯宗闵的头顶心,而是刺向冯宗闵的后背。
“这不只是翻转加速下坠,下坠之后还能横移?我沧浪剑宗的剑招和身法能这么用的?”
白有思固然是面色越发难看,他身侧不远处几名沧浪剑宗的年轻俊才更是看得十分气馁,他们哪怕眼下见着了顾留白是怎么使的剑,他们只觉得自己也根本使不出来。
这不只是身子够不够灵活敏捷的问题,而是剑气的运行,真气的行走,剑招的熟练度要配合到完美的问题。
更不用说面对真气修为不弱于自己的对手,如此头下脚上倒立出剑还能如此的镇定。
这几名沧浪剑宗的年轻俊才真气修为也才六品,但都比顾留白大了几岁,等到当的一声,冯宗闵一个回旋,挡住顾留白这一剑的刹那,他们再看到顾留白借势轻飘飘的翻转过来,剑尖又刺向冯宗闵的脖子,他们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的剑法是怎么练出来?
郑冬至看着眼睛都直了。
他之前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现在顾留白和冯宗闵过招一多,这身法和剑法施展开来,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老师简直厉害得和鬼一样。
这人一会还能变成几条身影,这一剑还能变成几十剑,这人忽上忽下,剑刺出来却不带停的。
“原来我老师这么厉害?”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吴嫣红看得眼睛都挪不开,听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说,顿时忍不住笑道,“多揍揍你,你以后就也变得厉害了。”
“我就说呢,怪不得他敢和娘嬉皮笑脸。”郑冬至叹了口气,“我看我爹危险。”
吴嫣红一愣,旋即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瞎说些什么呢。”
就两个人说话这一会功夫,顾留白和冯宗闵就已经过了五六招。
冯宗闵接招越多,他心中就越是雪亮,就越是对这少年佩服不已。
这顾留白每次出剑,都是暗中弹动手指,用一缕劲风标明真正的剑路,他这才能够反应得过来。
他心中越是清楚,就越是觉得白有思可笑。
他可以肯定,若是他和顾留白真正生死相搏,他绝对撑不过三招。
顾留白和当年的郭北溪一样,这样的人对于剑招、身法和真气的运用和一般的修行者完全不一样,和他们这样的人比剑,根本不是正常剑师比剑那种见招拆招,而是一个照面就分出强弱,抓住破绽抢占先机,接下来的一招或是两招,就已经依靠着变招或是剑招的精妙运用,让人招架不及了。
除非真的比这少年强,否则平时再怎么擅长防御的剑师,上来和这少年比剑,结果也是一样。
就压根不可能拖延很长时间,就是几个起落分出胜负。
换句话说,这白有思虽然贵为副宗主,但认知都不够,对剑招的理解也永远不可能到达郭北溪的层面。
这样的人,哪怕修炼得时间再长,真气修为再高,又有能多高的成就?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萧真末和我们一些沧浪剑宗的修士,根本不赞成如此对你,他们和白有思在比剑之前就已经谈崩,他们已经返回洛阳,想自禁于沧浪剑宗的玲珑剑林。”心中唏嘘之下,乘着身影交错间,他也偷偷给顾留白传音,“我现在后悔未和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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