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入夜与谋 (第2/2页)
“这是……”他低声喃喃。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星海中响起，威严而古老：“你的意志为何而生？”
王穹一愣，抬头四顾，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
“意志，若无根基，终将沉沦。”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献上你的执念，或永远沉睡。”
王穹眉头紧皱，咬了咬牙，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没有回答，只有无尽的星光向他涌来。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仿佛整个人都被撕扯成了碎片。
“放弃吧。”砂糖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这种东西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闭嘴！”王穹怒吼一声，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才不会就这么认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片星海中。他想起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想起了训练场上那些冷嘲热讽的目光，想起了黑袍人追逐时的无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最终攥紧成拳。
“如果意志必须有根基——”他咬牙切齿，“那我的根基，就是活下去！”
话音刚落，星海中的光芒骤然大作。王穹感到一阵刺目的白光包裹住了自己，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新站在雕像前。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发现那股炙热的感觉已经消失，只剩下一道微不可见的光痕。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你触碰到了元初核心的意志残影。”砂糖的语气比以往更冷，“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我警告你，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那种力量，不是你能掌控的。”
王穹没再说话。他紧紧攥着拳头，低头沉思。
——
第二天的训练场上，气氛比以往更加紧张。谢厌站在场地中央，身后是缓缓旋转的魔法阵。他的目光冷漠地扫过每一个学徒，声音像一柄钝刀，生硬地割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今天的训练，将决定你们是否能继续留在圣峰学院。”他说道，“失败者，将直接被淘汰。”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声的议论，许多学徒的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王穹站在人群边缘，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他注意到，不少学徒都在偷偷瞟向尼古拉斯和艾莉等人，目光中满是羡慕与敬畏。
“又是这些天才……”王穹低声嘀咕，“我们这些底层真是来当陪跑的。”
“闭嘴。”砂糖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还能陪跑多久？再不努力，你连陪跑的资格都没有。”
王穹没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拳头。他知道砂糖说得没错，但这种道理谁不懂？道理懂了，可现实还是他妈的很绝望。
谢厌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的任务是组队试炼。你们将被随机分成小组，进入模拟战场，完成特定的目标。”
王穹一愣，忍不住低声问：“这还随机组队？是准备制造点内部矛盾吗？”
“当然。”砂糖冷笑，“团队合作是圣峰学院的一部分，而冲突也是成长的代价。好好享受吧。”
谢厌抬手一挥，一道蓝光笼罩住所有学徒。王穹感到一阵眩晕，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模拟战场，四周是高耸的石墙，地面布满了破碎的砖瓦和暗红色的符文。远处隐隐能看到几座崩塌的塔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气息。
“队伍分配完成。”谢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任务目标：寻找并激活中央区域的星核装置。注意，暗影生物已经占领了战场，你们的时间不多。”
王穹转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三个人。
尼古拉斯、艾莉，还有……卡尔·影锋。
“真是巧了。”王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来老天爷真的不喜欢我。”
卡尔冷哼一声，目光冷漠地扫过他，没有说话。艾莉则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随机组合并不满意。
“别废话了。”尼古拉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先完成任务再说。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王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行吧，听你的。”
四人小队迅速开始行动。他们穿过废墟般的战场，遇到了几波暗影生物的阻击。尼古拉斯和卡尔的表现毫无疑问地抢眼，艾莉的风系魔法也让他们几次化险为夷。而王穹……只能勉强跟在后面，尽量不拖后腿。
“再往前就是中央区域了。”尼古拉斯指着远处的一座高塔，“星核装置应该在那里。”
他们刚靠近高塔，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咆哮。一只巨大的暗影兽从塔楼后方冲了出来，双眼猩红，利爪锋利如刃。
“大家小心！”尼古拉斯大吼一声，率先迎了上去。
战斗激烈而混乱，王穹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握着短剑的手微微发抖，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星海中的画面。
“献上意志……”他低声喃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短剑，朝着暗影兽冲了过去。
塔楼之外的废墟战场，月光透过破损的高墻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铁锈味。王穹握着短剑，紧贴在一堵残墙后，耳边是远处传来的低沉咆哮声和队友的轻声指令。
尼古拉斯正缓缓靠近那只巨大的暗影兽，脚步稳健，像一头即将发力的猎豹。而艾莉站在后方，手中浮现出一团旋转的风刃，眼神冷静而锐利。卡尔则如同一抹影子，悄无声息地绕到暗影兽的侧翼，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所以，我该干嘛？”王穹低声问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至少别拖后腿。”砂糖在他脑海里凉凉地说，“这队伍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容错空间給你了。”
王穹没有回嘴，他知道砂糖说得没错。虽然他讨厌被鄙视，但眼下他最怕的是自己真的连拖后腿的资格都没有。
暗影兽的身影逐渐显现，它的体型比普通的暗影生物大了数倍，黑色的躯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双眼像燃烧的火炬，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它的咆哮低沉而震耳，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颤动，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尼古拉斯！”艾莉低声提醒，“准备引它开战！”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随即猛然起身，大吼一声，抬手掷出一团火焰。火焰划破夜空，击中了暗影兽的肩部，发出一声闷响。暗影兽痛吼着转过身，目光锁定在尼古拉斯身上，随即迈开巨大的四肢，像一辆失控的战车般冲了过去。
“掩护！”尼古拉斯大吼。
艾莉没有犹豫，风刃从她的手中飞出，直直切向暗影兽的腹部。风刃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边，但却只是擦破了暗影兽的表皮。
“这家伙太硬了！”艾莉皱眉，迅速转移位置。
“侧翼！”卡尔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暗影兽的一侧，短刀刺入了它的后腿关节。
暗影兽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四肢一软，半跪在地上。可它的挣扎并没有停止，尾巴猛然一甩，掀起一片尘土，卡尔被迫后退几步，脸色微微发白。
“这玩意比普通的暗影兽强多了。”尼古拉斯沉声道，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
王穹看着这一幕，手心的汗湿透了短剑的柄。他知道，这是他必须站出来的时刻，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你要一直当看客吗？”砂糖的声音刺进他的耳朵，“还是想靠他们帮你完成任务，然后自己逃走？”
“我.....”王穹咬了咬牙，最終狠狠一蹂脚，握紧短剑冲了出去。
暗影兽注意到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像是两盏燃烧的灯笼，死死盯住了他。王穹感到背后冒出一股凉意，但脚下却没有停下。他知道，一旦退缩，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抬手挥剑，短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光，直直斩向暗影兽的头颅。可他的力量终究太过薄弱，剑锋仅仅在它的表皮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
暗影兽愤怒地咆哮，张开巨口扑向他。就在那一瞬间，尼古拉斯的火焰再次击中它的脖颈，艾莉的风刃从侧面削开了它的肋骨，而卡尔的短刀如毒蛇般刺向它的咽喉。
“退开！”尼古拉斯大吼。
王穹反应慢了一拍，脚步踉跄着后退，却还是被暗影兽的尾巴扫中，整个人被甩出了几米远。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喂，你没事吧？”艾莉急忙跑过来，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还….死不了。”王穹费力地笑了一下，咽下一口鲜血。
暗影兽的身躯开始颤抖，黑色的躯体逐渐崩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战场终于恢复了平静。
“任务完成了。”尼古拉斯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人，“都还好吗？”
“还能走。”卡尔冷冷地说道，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王穹，眉头微微皱起。
艾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没想到最后还是站出来了。”
“谢谢夸奖。”王穹艰难地撑起身体，勉强站稳，“不过我觉得，没拖你们后腿就已经是奇迹了。”
尼古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太谦虚，至少你还活着。”
王穹没接话，他知道，自己确实不够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小队的短板。但他心里明白，这场试炼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活下去，更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回到训练场时，谢厌正在场地中央等待着他们。他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任务完成得还算勉强。”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暗影兽比预想中更强。”
“那不是普通的暗影兽。”谢厌缓缓开口，目光停在王穹身上，“你们遇到的，是由‘黑影组织'特意放入模拟战场的特殊生物。”
王穹愣住了，他听到“黑影组织”这个名字时，脑海中猛地闪过昨晚的黑袍人。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口。
“黑影组织....”艾莉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们怎么会渗透到学院内部？”“这不是你们需要担心的。”谢厌冷冷说道，“你们只需要记住，学院内部并不安全。无论你们身处哪里，都不要掉以轻心。”
尼古拉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艾莉和卡尔也没有多言。王穹却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谢厌的这番话。
“黑影組......和昨晚那些黑袍人会不会有关？”他低声问砂糖。
“别乱猜。”砂糖的语气难得变得严肃，“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黑影组织只是无限大陆诸多暗影势力中的一个，他们的目标从来不会这么简单。”
王穹皱眉，低声问：“还有其他势力？”“你才到这个世界几天，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砂糖冷笑，“像暗影审判团、裂界影卫、幽影魔曲这些势力，哪个不是一方霸主？他们的手伸得比你能想象的还要深。”
“听起来挺危险的。”王穹苦笑，“那我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卷进去？”
“这才是无限大陆的常态。”砂糖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而你，刚好选了最麻烦的开局。”
王穹没有再说话。他站在训练场上，看着远处高耸的钟楼，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而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试炼结束后，夜幕笼罩下的圣峰学院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高塔上悬挂的魔法灯在冷风中微微摇曳，散发出柔和却疏离的光。王穹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脚步虚浮，肩膀隐隐作痛，暗影兽的余威似乎还在他的骨头里回荡。
一路上，他反复回想着谢厌提到的“黑影组织”。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脑海。那些黑袍人、诡异的石碑、以及暗影兽的异常——一切似乎都被一条无形的线牵连在一起。
“喂，发什么呆？”砂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不耐，“今天总算活着回来了，怎么，嫌命长？”
王穹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谢厌的那句话——“学院内部并不安全。”
“谢厌提到黑影组织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心虚？”他低声问。
“心虚？”砂糖冷笑，“你以为我是这些事的幕后主谋？”
“谁知道呢。”王穹耸了耸肩，“反正你只会嘴硬。昨晚那些黑袍人和今天的试炼任务明显有关系，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砂糖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开口：“知道又如何？就算告诉你，你能改变什么？”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王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
“那你可选错了地方。”砂糖冷冷地说，“圣峰学院从来不是什么清净之地。这座学院的建立，本身就是十族之间的博弈，而你现在看到的，只是表面。”
王穹皱了皱眉：“十族之间的博弈？”
“你觉得学院是靠什么维持运转的？”砂糖的语气多了几分嘲讽，“王族、仙族、龙族、魔族……每个种族都把手伸进了学院，但谁都不敢动最深层的平衡。”
“那学院的掌控者是谁？”王穹问，“谢厌？还是那个祸弥启？”
“他们？”砂糖嗤笑，“他们只是学院的支柱。真正的掌控者，是‘铁三角’。”
“铁三角？”这个名字让王穹愣了一下，“听起来很老套。”
“你可以理解成三足鼎立。”砂糖懒洋洋地说道，“度灵宝、梅铃、哈南——分别代表仙族、魔族和王族，他们组成了学院的最高决策层。所有重要的决定，最终都要经过他们的裁定。”
王穹低头沉思，缓缓问道：“那黑影组织的事，他们会不会知道？”
“当然知道。”砂糖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他们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任何学徒。这种事，在学院的权力链里，连个波纹都激不起。”
王穹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这座学院的复杂性。
“学院内部有人和黑影组织勾结。”他喃喃道，“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潜入试炼场？”
“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砂糖冷冷地警告，“你只是个最低层的学徒，别妄想掺和这些高层的斗争。否则，你会死得很快。”
王穹没有回答。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
第二天，学院议堂的高塔内，三道身影坐在长桌两端。
度灵宝的面容清秀，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长袍洁白无瑕。他的眼神平静却锐利，宛如一柄藏在鞘中的剑。
“试炼场的问题，需要尽快处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影组织的势力渗透到学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说得轻巧。”坐在他对面的梅铃，抚摸着肩头的红色火龙，冷笑一声。她有一双幽赤色的眼眸，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嘲弄，“学院内部早就被各种势力分割。王族的人盯着元初的核心，仙族想要维持平衡，而魔族……只能在这些夹缝里生存。”
“够了。”哈南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交锋。他的面容苍老，黑色长袍上绣着复杂的金线，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黑影组织的问题是共识，我们需要的是行动。”
梅铃哼了一声，靠回椅背，双手环胸：“哼，老生常谈，那你说，行动该怎么做？”
“先从内部查起。”哈南缓缓说道，“谢厌已经提交了一份名单，其中包括几个可疑的导师和部分学徒。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入手。”
度灵宝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不过，在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对外张扬。”
梅铃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就看你们能查出什么了。”肩头的火龙发出低吼。
哈南的目光微微闪动，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圣峰学院不能成为下一个裂界城。”
这个名字让度灵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抬头看向窗外，目光深沉如海。
——
晚上，王穹坐在宿舍里，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他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砂糖的警告，但好奇心却像一根钩子，把他的思绪拉得越来越远。
“幻影裂界城是什么地方？”他突然问。
砂糖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答：“一个比圣峰学院更危险的地方。”
“具体点。”王穹追问。
“幻影裂界城是念魔会和幽影魔曲的地盘，也是整个无限大陆最混乱的地下都市。”砂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戒备，“那里是强者的天堂，也是弱者的坟墓。如果说圣峰学院是十族的博弈场，那么裂界城就是所有势力的灰色交界地。”
“听起来很刺激。”王穹挠了挠头，“但和黑影组织有什么关系？”
“幻影裂界城曾经是他们的重要据点。”砂糖缓缓说道，“直到五年前，裂界探险者发现了那里隐藏的星核装置，双方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冲突。最终，裂界城的核心区域被彻底封锁，而黑影组织却依然活跃在地下。”
王穹皱眉：“那星核装置是什么？”
“你不该问的事，别问。”砂糖的语气骤然变冷，“越多知道，你死得越快。”
王穹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再追问。他知道砂糖不是危言耸听，但这份危险却像一团雾气，越是让他退却，就越是笼罩得更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依然残留着昨晚元初雕像的炙热感。
“既然逃不掉，那就试着活下去吧。”他喃喃道，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窗外的夜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他不知道，学院深处的暗流已经悄然将他卷入，而他所触及的一切，仅仅是无限大陆更深层阴谋的开端。
两个黑影远远的注视着圣峰学院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个开口：“看来是要开始了呢……”另外一人：“比和老师在这干看着有意思就行。”前者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