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第1/2页)
自小到大,薛满给身边人的感觉是聪明伶俐,贴心乖巧。乖巧中又带着活泼,而活泼后又是超越年龄的通情达理。
她出身世家,受万千宠爱,却不曾恃宠生骄。她父母早逝,倚仗着亲人们的疼惜,过着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生活。她从未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总是存心养性,好施乐善。
她努力地做好自己,希望能永远维持美好的当下,然而江诗韵出现后,慢慢地都变了。
先是三哥,如今是小宁,姑母……将来还会有谁?
她害怕,怕身边的人一一倒戈,怕长久往后,她真会摇身变为书中恶贯满盈、下场凄惨的女配。
她虽爱慕三哥,却不愿放弃自我,成为低声下气、因爱癫狂的可怜人。在各种情绪交织,思想的激烈拉扯下,她选择效仿裘三小姐的任性妄为,留下两封书信后,从原本的生活里消失匿迹。
此后,京城里不再有薛家小姐,更不会有端王妃薛满。
她的离开猝不及防,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裴长旭用笑容掩饰心慌,“你听错了,阿满最是乖巧听话,绝做不出逃婚那样出格的事。”
杜洋脸色凝重,从怀里取出两封信件,“皇后娘娘,殿下,这是薛小姐留下的两封信,你们不妨看过再做结论。”
薛皇后立刻道:“快呈上来!”
杜洋捧着信件奉上,裴长旭伸手欲接,被薛皇后先一步夺走。
她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猛然将信砸向裴长旭,“混账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
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裴长旭捡起信件,抖平了,急不可耐地往下看。
第一封信言辞简练,大意是薛满告知明荟等家仆,她并非遭人掳拐,而是主动逃婚,与端王的婚事就此作罢。更命他们不许声张,请端王处理后续便可。
第二封信则是写给他的。
“吾兄长旭,与君相识多年,蒙君照拂,受君关爱,吾感恩之余,对君心生仰慕,情难自禁。”
这是阿满怀着少女最单纯而热烈的情感,在对他诉说爱恋。
“然则,君遇心之所向,为伊倾倒,如痴如狂。岂料变生不测,诗韵永别,君黯然神伤……”
这是他无法忘怀的过去,好在有阿满的悉心陪伴,他已逐渐走出情伤,只想牵着她的手共度余生。
“吾有幸能伴君左右,缔结婚约,圆多年夙愿。憾非吾所命,求亦无用。眼见诗韵复生,吾幡然醒悟,愿退位让贤,玉成其事……”
看到此,裴长旭眉头紧锁,眼中写满不解。诗韵已死了两年,怎么能死而复生?阿满究竟误会了什么,才会做出逃婚这等冲动之举?
薛皇后比他看得更清,面带讥讽地道:“你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料阿满比你想得机敏,她定是瞒着你去过南溪别院,还见到了江诗韵的妹妹。”
裴长旭浮现不好的预感,“母后的意思是?”
“阿满不明内情,将江家妹妹认作姐姐,误以为你使了瞒天过海之计,帮那婢子假死脱身,金屋藏娇,暗地纠缠不清。别看阿满脾气好,心性却傲,她已忍让过一次,怎能容你再次移情?于是一不作二不休,干脆逃婚毁约,成全你与江诗韵这对苦命鸳鸯!”
裴长旭面白如纸,“不,阿满误会了,那人不是江诗韵,而是她的妹妹江书韵。”
“是或不是又有何区别?”薛皇后眸光锐利,咄咄逼人地问:“你敢否认吗,你之所以对江家妹妹关怀备至,皆因她那张与姐姐一模二样的脸!”
裴长旭喉中一哽,随即斩钉截铁地道:“儿臣发誓,除去知恩报德,儿臣对江书韵毫无想法。”
薛皇后捶了捶发闷的胸口,恨恨地道:“本宫早就劝你与那江家人划清界限,免得日后夜长梦多,你却偏要反其道而行。如今甚好,阿满走了,婚事作罢,你想做什么都无人再管!”
“母后,阿满是儿臣的妻。”裴长旭凤眸生红,咬着牙关道:“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所以呢?”
“请母后帮儿臣瞒住此事,儿臣这便领人去寻回阿满。”
“离婚期只剩下短短十五天,万一你赶不及——”
“阿满何时回来,婚期便定在何时。”他沉声道:“儿臣非她不娶。”
薛皇后恍了恍神,三年前的某日,旭儿跪在殿中,坦言他爱上了一名婢子。当时的他亦是执而不化,坚持要娶婢子为妻,只不过那婢子出身低贱,哪比得上知根知底的阿满?
她闭了闭眼,明艳的容颜显露一丝沧桑,“为你铺好的路你不走,非要多生事端……子女本是债,本宫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生气归生气,薛皇后终是点头,答应替他隐瞒消息,又催促他即刻去搜寻薛满。
裴长旭疾步离开皇城,快马加鞭地赶回薛府,推开大门,见一干奴仆跪倒在地,个个抖若筛糠。
他眸光一扫,语气蕴含着森森寒意,“明荟何在,云斛何在。”
“奴婢在/属下在。”
被点到名的两人依次出列,云斛尚且稳得住神,明荟却是汗不敢出。
小姐突然逃婚,她作为贴身婢女难辞其咎。若她没有跟小姐说裘三小姐的事,若她早些察觉小姐的异样,若她能及时阻止小姐出走……
画面转到花厅,明荟跪在厅中央,抹着眼泪禀明事情经过。
“前些天时,小姐说夜里梦到了老爷和夫人,要去明华寺替他们诵经烧香。于是今日辰时中,奴婢便备妥东西,跟云斛一起陪着小姐前往明华寺。小姐先在大殿念了半个时辰的佛经,后来又去听无尚大师讲课。待到午时,小姐用过斋菜,声称有些疲乏,便去常住的那间小院歇息。临睡前,小姐说想吃古月楼的山楂糕,差奴婢即刻去买,奴婢遂让云斛守着院子,只身去买山楂糕。等到奴婢买好东西返回,在院里等候许久都不见小姐醒来。奴婢生怕小姐又有不适,便试着敲了敲门,没想到门未上锁,里头空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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